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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里拆迁催得急,我和家属遍寻租处,去了好多家都没如愿,有的是家属不中意,有的则是我。有一家我们都看中了,可没等搬进去,房主也要搬迁,于是又要回了钥匙,无奈我们只好继续寻租。也是机缘巧合,我和邻居在街上谈论此事,我们同祖的一位女长辈打此经过,按辈分我跟她打过招呼后,她站了站说了会儿话。听说我们租房,她给我提供了新的租赁信息。邻居们都催我去看看,我没犹豫就去了。一看那位置,再看那代为租赁的坦诚邻居,我当时就有了租意。傍晚家属下班回来,我把情况说给她听,她立马要求去看看。也是凑巧了,她看后也甚是满意,房子就这样很顺利地租下了。
租住的地儿,就我而言,是有一桩美好的记忆在里面。这里原本也属我村的土地,大约十几年前,卖给了一家企业,企业在这里盖了家属楼。小的时候这里我比较熟,给我留下馨欣记忆的是一棵在北方极少见的树。树的树本曲拐弯折,但较为粗壮,粗细大约一抱以上。树长在高堰上,紧挨着的东边低处,是一条南北向的窄路,蓬大的树冠所形成的伞盖盖过了窄路。那树冠没有想象中那么密匝,相反倒有些枝桠疏阔。透过那交错的枝柯,能看到湛蓝的天。我小时候仰望它,就颇感诧异,在这里怎么还会有这样奇异的树?问过大人才知道,这树叫茉莉树。树可观赏,花可熏茶。茉莉花茶,就是因这树的花而得名。春天花开时节,树上满是盛开的小白花,花香煞是浓郁,暖风一吹,香飘万里。住一段时间,树便结下果实,大约有花椒粒那么大,但果皮是光的,且为浆果。先为黄颜色,继之为红色,熟透落地为紫红色,捡一个尝尝,甜甜的。其叶,麦收季节,邻近生产队常捋些煮水,给大汗淋漓的夏收劳力解暑。不知怎的,我在大约十二三岁时见到它,就视它为珍宝,都几十年过去了,却始终难以忘怀。
茉莉树为常绿灌木,这种树在我国南方并不稀罕,但在北方就有些稀奇了,且冬天落叶。再就是,本为灌木,咋看上去就象乔木呢?我不知它的来历,估计它应是引种来的。引种后它入乡随俗,由灌木变为乔木,由常绿变为落叶,并繁生了后代。
茉莉树在我们村并非一棵,据树附近的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说,他们家也有一棵,这棵更粗,远远超过一抱。而另一位七十岁的老人则说,他们家也有一棵,比这棵粗的能细些,但也超过了一抱,且离这粗的更近。三棵树相距不远,皆在村里西北高处,而其它地方都没有。
那位八十多岁的老人提供的另一重要信息是,在那棵最粗的茉莉树附近还另有两棵粗细相差不下的树,一棵是柞树,一棵是仁杏。这些都属长得特慢的树,根据其粗壮程度,树龄大概都在一二百年,甚至更长。在这里的东面不远处还有一棵奇异的树,是黄杨。树很高,很直,胸径大约在二十几公分。黄杨树也不只一棵,向东大约一二百米沟北高处有长势、粗细都差不多的另外两棵。通常我们所见的黄杨,也大多为灌木,而在这里却同样长成了乔木,且较为粗壮,这在本县境内并不多见。黄杨木质黄色,为雕刻用上好材料。
笔者所在的村最初称棘林沟,据说老祖在明朝迁来,进驻本县曾几经流转,最终才选定了现住址,并从此长住了下来。村名因一条大致东西走向的沟而得名,沟两岸遍生着山枣棘。现在通过这些树可以得到确证的是,先祖来时确实是在沟源头高处及向东的沟南北两岸落脚的。这些树都有长势慢,且寿长的特点,估计老祖们是心有所托的,古人安土重迁,他们或许寄心于树的是后人们能在这里落地生根,长长远远,平平安安。
而引种茉莉树,极有可能看重的是它的花香。据老人们讲,村里选址,对村西北不远处的莺儿山是统盘考虑在内的,村始建地之一,即茉莉树所在位置,大致位于莺儿山向东南延伸的岭高处。联想到茉莉花,或许取的是鸟语花香之意吧?
遗憾的是这些树,在近半个多世纪以来都相继伐掉了。距今最近的一棵,与我租住的楼房有关,因楼房的起盖,才抹去了它那最后一缕的花香,至今还不足二十年。茉莉树木质细腻、光滑,最适宜做面板。现在我们能看到的,是用一旁枝做成的面板,用木本做成的宽大面板,因生活困难,在当时都卖了。
伐掉的树真可惜!如果能留到现在,且不说其生态价值,但说其观赏旅游价值也是县城里不可多得的美景。拆迁使我搬离了原居地,自然恋恋不舍,但给我安慰的是,我阴差阳错地走近了我记忆中那难以忘怀的高大茉莉树。搬来后我考证了树主人家族健在的老人,他告诉我树就在我住地儿的正前方挨着。我住的是一楼,跟记忆中的树可谓是零距离接触。麝过春山草木香,愿那曾有的阵阵茉莉花香,能于梦中随时飘过我的心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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